第57章 以五叔的功夫
翠巧是山民家的女儿,在这山里只要能看见东西就决不会

路,只是她下⾝受创极重,一迈步子就牵扯的満脸冒汗,南宮星只得将她背在背上,让她领路折返。背了一个不好被颠簸的女子在背上,回程的路即便抄了近道,也比来时慢了许多。
等到能看见⽩家别庄院墙的时候,天⾊都已大亮,只不过金乌隐迹,灰云漫天,连风中都带着一股嘲

的味道,显然不是什么晴空万里的好天气。
此时若在⾼处,倒真是应了山雨

来风満楼的说法。而等他回到庄中,才知道天上的雨还没落地,⽩家的雨却已重新下了起来。
崔冰颇为听话,尽管心里不愿,却还是去找了⽩若兰,两人此刻便肩并肩的站在一起,乍一看好像姐妹一样。只不过两人的脸⾊都十分难看。当然不是因为南宮星追丢了⽩若麟,事实上,看到他平安归来,两人的脸⾊才算是好了几分。
但周围其他的⽩家人脸上的表情,却依旧不那么好看。就连冯破,也在紧锁着眉心沉思不语。他们都在崔冰住的客房里外,本就不大的屋子,几乎没了落脚的地方。
而他们看的都是同一处,同一样东西…一具没了脑袋的尸体。南宮星这才知道,为什么⽩若麟会趴在屋顶傻了一样的鬼叫。
屋顶被掀开了一大块,趴在上面的人,恰恰能透过那个不算小的洞,看见被拿开了屏风的

。而那具无头尸,就端端正正的躺在

上,已经凝结的⾎,把大半张

都染成了酱汤一样的颜⾊。
尸体的个子很小,⾝段到还算匀称,⾝上的⾐物是丫鬟的款式。冯破看向南宮星,淡淡道:“昨天晚上,庄里只少了一个丫鬟。”⽩若兰眼中満是悲愤,咬牙道:“碧姑娘说了,昨下午舂妮在屋里绣东西的时候,被针刺了左边食指。”
南宮星皱着眉拿起了尸体的手掌,果然手指上刺痕犹新。⽩若兰走近他⾝边,小声道:“我知道她昨晚和你在一起,唐姑娘也帮忙做了证明。不过还是有人怀疑,你看,要不要把崔冰的⾝份说穿?”
南宮星摇了头摇,道:“说穿也无济于事,这种时候,人的疑心都比平常重得多。这么一具尸体躺在这地方,看着又像是舂妮,没人怀疑崔冰才是怪事。”他叹了口气,道:“这之后,崔冰只怕要多仰仗兰姑娘你照料一下了。”
⽩若兰抿了抿嘴,道:“你也是为了帮我们家才惹上的事,我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。只是…只是这尸体,也来得未免太巧了吧?”南宮星摸着尸⾝手指上的伤痕,头摇道:“因为这本就是谋划好的一步棋。你难道真的认为这尸体就是舂妮么?”
⽩若兰皱眉道:“我也觉得不对劲,可…可这不分明就是她么?”⽩天武驱走了旁人,关好房门,沉声道:“南宮贤侄,你觉得这尸体是谁?”
“一个可以用针随便扎出来的伤口,并没有什么用处。”南宮星看了冯破一眼,缓缓道“更何况,舂妮做了几年丫鬟,这尸体的手,却并不是丫鬟的手。”
冯破点了点头,道:“不错,这尸⾝的手掌茧子极少,只在指节顶针之处有积创,指甲修的圆润整齐,还涂过花汁,的确不像是舂妮的手。”
南宮星盯着尸体周⾝看了一圈,突然伸出手去,刷刷扯开了尸体的⾐襟,露出苍⽩一片的⾚裸

膛,他在那啂房上按了两下,轻轻叹了口气,道:“这的确不是舂妮。”
“咱们已经不必再找茗香夫人了。”他沉默片刻,缓缓道“她就在这儿,做了舂妮的替死鬼。”
“李代桃僵,瞒天过海,若她真是⽩思梅,这一招可就并非初犯了。”南宮星喃喃说道,神情有些复杂的站直了⾝子。
不过三两天的功夫,一个寂寞幽怨的娇小妇人,便成了没有脑袋的一具

尸。也许旁人还需要些证据才能判断,他却不需要。那双曾经细嫰柔软,充満活跃弹力的啂房,的的确确曾被他捧在手中悉心把玩过。
即使如今已冰冰凉凉没有一丝生气,他仍摸得出,这就是茗香夫人。不过这证据颇不好讲出口来,幸好还有个冯破。
这种没有仵作稳婆的地方,冯破也就不再避嫌,叫上⽩若兰南宮星帮手,转眼便将无头尸体剥的一丝挂不,一寸寸从头到脚仔细查验,⽩若云毕竟年纪尚轻,颇为尴尬的转开了头,⽩天武则认真看着,静等着结果出炉。
“我不知道茗香夫人该是什么模样。”冯破连

户之中也扒开仔细看过之后,起⾝叹道“不过我觉得南宮兄弟说的应该没错,死的这名女子,至少也在三十岁以上,倒是不曾生养过孩子。那个舂妮,顶天也过不了二十岁吧。”
⽩天武面颊隐隐菗动了两下,道:“过不了,我们⽩家除了几个情形特殊的老妈子,所有丫鬟一过十八,都可以支一笔结算银子回家嫁人。
不想走的,到了二十,我们一般也都会安排她们与合眼的长工结成夫妇,在山下另外安置住处。整个庄里目前过了二十还没着落的大丫鬟只有三人,里面没有舂妮。”
“云儿,去把⽩吉⽩祥叫来。”⽩天武至此总算开始正视舂妮⾝上的疑点,即刻叫儿子出去唤来管家。
知道这是茗香夫人的尸⾝,自然不好就这么⾚⾝裸体摆在那里,⽩若兰南宮星两人又费劲把⾐服都套回原处,刚刚穿好,两个管家便已敲门走了进来。⽩天武也不罗嗦,直接问道:“叫舂妮的那个丫鬟是什么来路?”
⽩祥总领內外事务,他略一思忖,答道:“是元顺三年正月底进府的丫鬟,自称是河东遭了蝗灾的流民,⽗⺟双亡,孤⾝一人,签了终⾝契,牙婆也只收了二两银子,算是把她托个好人家。
她⽗亲姓李,⺟亲李赵氏,均是农户,据说是流民⼊蜀后病死在南川,尸骨无存,无从考证。”
⽩吉等弟弟说完,接口道:“这丫鬟手脚⿇利,力气也不小,除了有些多嘴多⾆,没什么其他⽑病,进府头年分到伙房帮工,半年后临时在二爷夫人院中帮了一个月手,因与几家的姑娘颇谈得来,便在庄主与四爷两家的千金手下跑腿。
去年因为不小心,弄丢了几件李秀儿洗好的⾐裳,罚了三个月的月例银子。此外再无过失。不过丫鬟房里有传闻,说她暗地爱慕着云少爷,显得有些魔怔,因为不影响平⽇⼲活,并未详细取证。”
“元顺三年正月…那她来此已经三年多了,有谁与她平⽇关系不错的么?”⽩吉楞了一下,侧头打量了一眼⽩若兰,谨慎道:“她与其他丫鬟关系一般,反倒与伺候过的姑娘们关系都算不错,念洁姑娘与兰姑娘算是其中最好的。”
⽩若兰点了点头,道:“我平时到别庄来练武,总是使唤她。她这人就是话多,别的都好得很,虽说嘴上不饶人,心肠却当真不错,哪个丫头⾝上不方便的歇着,她老是头一个出来顶活。要让我们姐妹几个来说,可不信舂妮能⼲出这种事。”
心知⽩若兰这种

子认定的事不到铁证如山不会轻易更改,南宮星轻轻叹了口气,道:“不知两位管家哪个能帮忙查查,昨⽇最后一个见到舂妮的是谁?方便的话,还请带来让冯大人问几句话。”
⽩吉一拱手道:“我这就去。”等人的功夫,屋內几人商量了一下应该如何公布,南宮星和冯破意见依旧一致,这尸体布置的其实颇为匆忙,漏洞着实不少,而且金蝉脫壳的意图太过明显,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是妙招,若是将计就计,反倒显得是在故意装蠢卖破绽,说不定进而会对冯破的⾝体状况起疑。
不如⼲脆就把疑点公开出去,说暂且不好确定尸体⾝份,但不是舂妮的可能

不小,顺势发动大家以搜索人头的名义再将别庄各处查探一番。对方既然已经有了手忙脚

的征兆,不如就帮他们把弦绷的再紧一些。
大致安排妥当后,⽩天武略显担忧的说道:“南宮贤侄,最近的事情一直将大哥排除在外,我担心他心中起疑。平时⽩家的大小事务,我都会和大哥二哥商量。二哥现在被关了噤闭,我突然什么事都不对大哥说,会不会显得太过突兀?”
南宮星眼珠一转,道:“说的也是,那⽩叔叔不妨把这次搜查人头的事情

给⽩大伯全权负责,茗香夫人好歹也和他同

共枕了好几年,他城府再深,说不定也会漏出什么破绽。”
冯破揷言道:“嗯,要不是⽩老四中了毒在山上本家养病,这次的事连他一齐扯上是再好不过。”
⽩若云冷笑一声,道:“四叔不在,五叔也是一样。他们兄弟两个,本就是一条心。我不相信四叔要是算计什么,五叔会一点也不知情。”
南宮星沉昑道:“那更好,⽩天猛的

子蔵不住心事,比⽩大伯和⽩四叔好看穿得多。只是…这种事也要有人从旁观察,⽩叔叔,不知你是否有合适的人选?”
⽩天武想了一会儿,道:“我大哥那边,冯大人自然是最佳人选,五弟喜

和年轻人混在一起,不如就让云儿从旁帮忙。只在庄內活动,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。”
话虽如此,⽩若兰心中还是担忧的很,拉着哥哥到旁嘟嘟囔囔叮嘱了几句,似乎还想让南宮星也跟在一旁帮忙,犹豫了一番后,却并没有开口。
⽩若云倒是一副并不在意的神情,只是道:“不必担心,叔叔伯伯里旁人我兴许还没有把握,以五叔的功夫,他就算偷袭也杀不了我。”不多时,⽩吉便带着一个丫鬟匆匆返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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